30年前,我在平武和松潘之間的雪寶頂下一個駐地裡看守舊雷達。平時,整個駐地就我一個人。那天,我又像往常一樣,送走給養員,把新送來的一刀臘肉掛在窗戶裡面的牆上。半夜,我忽然聽到窗戶有細微的動靜,起初,我以為是風吹的,也沒在意,誰知動靜竟越來越大起來,我有點害怕了,就迅速翻身下床,抱著步槍悄悄走到窗前,順著窗縫向外一望,我真正嚇了一跳:只見一個毛乎乎的大傢伙正在扒窗戶。我不及細想,就拉亮了燈,為了壯膽,又故意把門弄出很大聲響。一剎那間,我看見那東西“嗖”一下竄出好遠,只留下一個小點的傢伙跑也跑不快,我迅速拉開門舉起槍,也來不及瞄準,就扳倒了板機,隨著一聲槍響,那傢伙“噢”地慘叫一聲,就再也沒有聲息了。看著這個前腿短,後腿長的傢伙,我明白了,敢情這就是“狼狽為奸”中的狽呀。

晚上,那隻狼又來了,扒了一陣窗,扒不開,急得嗷嗷叫著轉圈,叫著轉了幾圈之後,大概覺得自己勢單力薄,就把嘴巴插進土裡嚎了起來,聽人說,這是狼在召喚同伴。我有點害怕了,怕窗戶禁不住狼的猛扒。果不其然,工夫不大,就來了一群狼,這些狼扒門的扒門,扒窗的扒窗,又是嚎又是跳的鬧了一陣子後,大概又渴又累了,就四處找水喝。我端著槍舉起又放下,放下又舉起來,終於沒有開火,我知道僅憑一杆槍根本就打不過來,群狼喝過水後,又折回來繼續又扒又嚎著離去了。

和狼鬧騰了一夜,我實在太困太累了,就隨便啃了幾口乾饃,躺在炕上睡了。一覺醒來,太陽已偏西,我害怕晚上狼再來,就想去連部求救,可又怕狼不來,惹戰友們笑話。就把求救的心放下了,決定想辦法自己救自己。可怎麼對付那群惡狼呢?我想啊想……就在我端起碗要喝水的那一剎那間,腦中靈光一閃,主意來了。

我找來臉盆,洗腳盆,飯碗等一切能盛水的器皿,然後裝上水,水里加上許多鹽。天一擦黑,我就躲進了屋裡,閂上門,關緊窗,抱著步槍在屋裡等。半夜時分,屋外有動靜了,我順著窗縫往外一看,呵,來的可真不少,簡直比昨天多了一半。肥的瘦的,大的小的,黑壓壓一大片。只見一老狼張開血盆大嘴嗷地一叫,其它幾十條狼也一起叫;老狼一跳,其它狼也一起跳。隨後就分兵數處,把一間小屋圍的水洩不通,緊接著扒門的扒門,扒窗的扒窗,恨不得把整個房子吞下肚去。

狼群鬧騰了一陣子,老狼開始領著群狼找水喝。群狼一下子發現了我為它們準備的水,便痛痛快快地喝了起來。就這樣,它們喝一陣,叫一陣,鬧一陣,然後又去喝鹽水,然後又叫又鬧,漸漸地,群狼叫的沒那麼響了,鬧的沒那麼兇了,到後來,嗓子就像拉風箱,叫不出聲來了,四條腿像抽筋,站也站不穩。我看機會來了,迅速把步槍從窗戶洞裡伸出去,瞄準那頭老狼就是一槍,老狼“噢”了一聲,躥個高就摔在地上不動了。其它的狼見頭狼死了,都爭著想逃命,可哪動得了?在地上一個勁地打滾,吭唧吭唧地從嘴裡直往外吐白沫子。我忙放下槍,拎起菜刀衝出房門,對著群狼橫砍豎砍起來。看著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的血肉糊糊的狼屍,我才驚魂稍定。(文/牆內開花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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