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示意圖)

醫院就是社會的縮影,人在困難的時候,才能看出一個人的品性如何。

在神經外科技的時候,遇到一個22歲的車禍男,他當時是和女朋友去登記結婚,開著摩托去的,就在民政局門口停放摩托時被撞了。女朋友懷孕19周,一點事沒有,就是驚嚇到了。下午急診送過來,嚴重顱腦外傷,急診開顱左側,然後送ICU。當時送了ICU我們就把病人病例移交過去,並沒有追蹤這個病例(那幾天車禍太多我也是orz……)。

後來,過了兩天ICU通知下去手術,我跟著主治醫生去手術室做巡迴幫忙,一看病例還是那個病人,那時候發現右腦顱底出血,很好奇問了一下,顱腦損傷這麼嚴重能不能救回來?那些醫生護士就開始唏噓不已,病人的女朋友發話說,要是人死了就把小孩打了。男孩子是家裡獨子,還是老來得子,父母均快六十了,鄉下的,好不容易攢錢給兒子買了婚房。

車禍發生後,父母急得賣了新婚房,到處借錢湊手術費,到女孩子家跪下來求她,不要把小孩打掉,生下來給他們撫養。那天記得特別清楚,把右腦打開的時候,男孩的生命體徵就消失了。

一個醫生出去和家屬溝通,等待的時候大家就開始討論,女孩該不該把小孩打了。很沉重的話題,記不清當時討論的結果,只知道不管有沒有把小孩打了,對她來說,都是一場災難。

後來醫生回來,表示沒辦法和家屬溝通,兩個老人家已經在痛哭,女孩子一家也在外面。後續的情況,是手術室一個護士姐姐說的,那個女孩子當夜就去別的醫院把小孩拿掉了,然後走了,去外面打工了……

當時很多人在討論,說女孩子做得很過分,那時候我第一次覺得,選擇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。另外,我個人卻並不覺得女孩子的做法有錯,沒有一個標準來判定她有沒有錯。誰都不是當事人,誰明白她的痛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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