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蘇雯是三年前一起在廣州打工的時候認識的。
因為家裡條件不好,我倆都沒上過幾天學,也只能幹些最基本的體力活。我在建築工地當小工,她在一家合資服裝廠上班。同在異鄉漂泊的我們,因為一次同鄉會認識了,因為來自同一個縣城,所以有很多可以聊得話題。
時間久了,就感覺越來越依賴對方,我不知道那到底是寂寞還是愛情?
認識三個月後,我倆就同居了,那年我22歲,蘇雯21歲。 
都是火氣旺盛的年紀,兩個人在一起難免有吵架的時候,有時候會為了柴米油鹽吵架,有時候會為了一個簡訊吵架,有時候就單單是因為想吵架而吵架……

儘管這樣,我們還是沒有分開,那時蘇雯最長說的一句話就是:「我這輩子算是上了你這條賊船了」我笑著抱抱她「沒事,不用買票,想去哪裡我帶你去!」
在一起的第二年,各個行業都出現了蕭條期。
蘇雯所在的工廠倒閉了,老闆拿著工人的血汗錢跑路,蘇雯有五個月的工資打了水漂。晚上她氣得飯都吃不下,我勸她「還有我呢,我能養活你。」兩個人又苦苦堅持了三個月後,我也因為建築工地裁員失去了工作。拿著最後發到手的一點錢回到租的小屋時,蘇雯告訴我,她懷孕了。 
彷彿一夜之間,一大片工廠破產倒閉,整個城市都空了。
我和蘇雯堅持了找了半月的工作后,和龐大的返鄉大軍一道,踏上了回家的列車。
家裡除了年邁的老父親,還有一個精神失常的母親,一個十四歲的弟弟,這幾年打工掙得錢,除了每月留下基本的生活費,其餘基本都寄回了家裡。一下失去工作回來,說實話我有些迷茫,除了家人,現在我還有蘇雯,還有她肚子里的孩子,儘管我很沒用,但我要對他們負責。 
我和蘇雯舉辦了簡單的婚禮,沒有大房子,沒有車,沒有豪華的傢具,在不足四十平米的老屋裡,蘇雯正式成為了我的妻子。
「我這輩子算是上了你這條賊船了」她笑笑說,我沒說話,含著眼淚把她緊緊地擁在懷裡。女兒的出生,給這個貧苦的家帶來了一絲希望和生機。
我在鎮上傢具廠找了份刷油漆的工作,為了這個家,沒日沒夜地努力。
蘇雯在家裡除了照顧孩子和母親、弟弟,還要和父親種那五六畝地。 母親發病時打她罵她,她從沒抱怨過半句。
鄰居們說,娶了蘇雯,是我們老徐家的福氣。我永遠忘不了三年前女兒生日那天,我跟往常一樣早早起來去傢具廠上班,邁出家門前,蘇雯叫住我,幫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塵「這件衣服都穿好幾年了,改天我給你買件新的。」「不用,花那錢幹什麼,留著給孩子買點好吃的。」我頭也不回地坐上了同伴的摩托車,沒想到那一別,就是三年。
中午父親託人給我捎信,說蘇雯離家出走了,我幾乎是跑著回的家,父親不識字,遞給我一張小紙條:徐震,我出去掙錢,讓女兒過上好日子!別找我!我癱坐在地上,屋裡傳來了母親的叫罵和女兒的哭聲。 
我去找過她,就是那麼沒目的地找,但因為每次我又不能再外面呆太久,家裡的一切不能扔給年邁的老父親,所以總是抱著失望而歸。 
蘇雯還是下了我這條賊船,她一走就是三年,杳無音訊。 
再見到她,是三年後,送女兒上幼兒園的路上,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我的面前,車上下來一個打扮時髦的女人,哭著撲過去抱住了我的女兒。
女兒因為害怕往後躲,我擋在女兒面前,雖然變化很大,但我還是一眼就能認出,站在我面前的是蘇雯。
 「徐震,我這次回來有事跟你商量。」她擦擦眼淚,平靜地說道「我剛從家裡出來,爸媽都沒怎麼變,弟弟長成大人了……」
我看著她的眼睛「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。」聽到我這麼說,蘇雯有些驚訝,她理了理額前精緻的捲髮「我這次是來接女兒走的,我能給她更好的生活,更好的教育,希望你看在孩子未來的份上,成全我們。」
她轉過頭,車上坐著一個戴著墨鏡的中年男人。「這是我的……朋友,除了帶走女兒,這次回來還要和你辦理離婚。我不想耽誤你,我這張卡上有四十萬,你拿著,就當是我給你和你們家的補償。」
蘇雯打開包,把一張銀行卡遞到了我眼前。 
有那麼幾分鐘,這個世界是完全沒有聲音的。
我笑了笑,低頭幫女兒系好開了的鞋帶「小雯,在幼兒園好好聽老師的話,表現好的話,爸爸給你買雙新鞋……」女兒瞪著一雙大眼,開心地跳了起來。 

我推開那個女人,緊緊拉著女兒的手,轉身。 我窮,我給不了女兒太好的生活。但我能給她一個家,一個愛她的父親。
對於我來說,四十萬簡直就是一個天文數字,我也知道錢的好處,能讓女兒生活的更好,能讓父親不再那麼辛勞,但這個世界上,有些東西,真不是用錢就能交換的。
回家后,父親勸我,我們不要她的錢,但她畢竟是孩子的母親,跟著她一起生活,孩子會有更好的前途。 
看著小木床上抱著那隻破布娃娃睡去的女兒,我哭了。
我竟不知該怎麼辦···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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