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授是藝術學院的教授,平時喜歡收藏瓷器、木雕、字畫、金石、玉飾等,但大多值不了幾個錢,主要是找點樂子而已。
那天,教授從外地參加_個學術研討會回來,看見家門口的一棵梧桐樹下蹲著一個三十多歲的乞丐,面前放著一個裝滿零錢的碗,身邊靠著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兒。和其他乞丐不同的是,這個乞丐的手裡捧著一本書,正在教孩子認字。孩子的一隻手信賴地擱在他的肩上,他回過頭耳語般地對孩子說了一句什麼,孩子咯咯咯笑了起來。
那一刻,教授的眼眶濕潤了。他想起幾十年前在一個山村的農家小院裡,做小學教師的父親手把手教自己寫字的情景。
教授情不自禁地走到乞丐跟前,蹲下身子,摸著小男孩兒的頭,對乞丐說:「你們是從哪兒來的?」


乞丐說:「山南。」
教授說:「那是個窮地方啊。」
乞丐說:「就因為窮,孩兒他娘才跟著一個外鄉人跑了。我年前害了場大病,沒法再種地養家,就只好帶著小孩兒出來乞討……」
教授被深深地打動了。一個淪落的乞丐,在生活都難以保障時,竟然還教兒子讀書識字。看得出,他們對美好的生活依然充滿了希望。感動之餘,教授掏出一張100元面額的人民幣送給了乞丐。


臨走前,教授盯上了乞丐面前放著的那個裝滿零錢的碗。那是一隻土巴碗,土得掉渣,做工粗糙。教授眯著眼睛,專注地端詳著那隻土巴碗,久久不忍離去。
乞丐被教授的舉動給搞蒙了,一隻白送都沒人要的土巴碗,怎麼就讓眼前的這位城裡人發起了呆?
這時,教授拿起了那隻碗,又仔細看了看,然後對乞丐說:「這隻碗,賣給我好嗎?」
乞丐一聽連連搖著頭說:「不,不不不……」
「哦?」教授吃驚地看了乞丐一眼,「看來你知道這隻碗的價值了?那你開個價吧,打算多少錢賣給我?」
乞丐一愣,臉紅了,連忙說:「不不不,一隻土巴碗,白送都沒人要,哪能賣你錢?你真想要,拿去得了。」
教授的眼睛一亮,說:「這隻碗明明是古董,這樣吧,我給你3萬元(約15萬台幣),你將這隻碗賣給我,去找個事乾乾,也好讓孩子有學上。怎麼樣?」


三年後一個秋日的黃昏,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走進了教授家的門廳。當時教授正在伏案填寫一張準備寄往貧困山區、用來資助山區教育事業的匯款單。
教授一眼就認出了中年男人,他就是三年前的那個帶著小孩兒乞討的乞丐。與三年前不同的是,乞丐的身上多了一件名牌西服,手裡提著一盒高級禮品。
乞丐坐在教授家的客廳里,一副躊躇滿志的樣子。乞丐說:「我這次來是向你表示感謝的,是你的3萬元錢讓我站了起來。」

教授說:「那麼,這幾年你都乾了些什麼事呢?」
乞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,小聲說:「3年前,我用賣碗所得的3萬元和別人合夥在老家那邊弄了個窯場,做起了燒瓷碗。一些燒瓷碗拿出去賣時競被人誤認為了古董,我們也就將錯就錯地當古董賣,幾年下來,好歹也弄了幾個錢。」
教授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。
教授說:「那個小男孩兒,他現在上幾年級了?」
乞丐說:「我叫他退學回家幫我打理生意了。」
教授愣住了,他做夢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種結局。


良久,教授起身走進了臥室,從臥室里拿出來一隻碗,正是乞丐在三年前賣給教授的那隻土巴碗。教授說:「這隻碗,只不過是一隻再也普通不過的土巴碗而已。」
乞丐說:「既然你一開始就知道這隻碗不值錢,那幹嗎還要花3萬元冤枉錢買它?」
教授說:「我當時買的不是一隻一文不值的土巴碗,而是一種生活態度。」
乞丐有些弄不懂了。
教授輕輕地揮了揮手,慢慢地閉上了眼睛,對乞丐說:「你走吧,你怎麼還坐在那裡?」
乞丐說:「我沒坐啊,我站著呢!」
教授說:「我怎麼老覺得你還是沒有站起來!」
乞丐在走出教授家門廳時,聽見了瓷器碎裂的聲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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