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李小山,你明天,不,馬上,把你媽給我送回家去!我受不了了!她不走我走!」妻子沖李小山嚷道。人到中年的李小山頓時慌了神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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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別介!她是我媽呀,你叫我怎麼開這個口啊!沒有她就沒有我,當然也就不會有你啦!」李小山好言好語地勸妻子。

妻子頓時火冒三丈:「胡扯!我和她沾邊兒嗎?你媽天天挑我的刺兒!不是叨叨我做菜時味精放得太多,就是說我洗碗時水龍頭開得太大,說來說去不就是想說你老婆是個浪費的敗家貨嗎麼?我告訴你,這是咱倆的家,犯不著事事她都管吧!」

「天虹,你聽我說,我媽過苦日子過慣了,一輩子也節約慣了,她沒有說你的意思啊!」

「你還就不想讓她走是吧?那好,我走!」天虹怒氣衝衝地拋下了這句話後,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家,重重的摔門聲在屋內迴蕩。

小山也按捺不住憤怒了,他衝著門大喊了一句:「有本事你別回來!看你能在娘家待多久!」

話音剛落,吱——門開了。一個衣著樸素、滿頭銀發、手裡拎著一大籃菜的老太太進了門。

「媽,您回來了」,小山趕忙迎上前去,幫母親把菜拿到廚房去。

「山啊。」老太太似乎嗅出了屋內的不和諧,「我老了,耳朵也不好使了,你剛才是不是沖誰嚷嚷啊?天虹呢?快叫她出來幫我摘菜。」

小山支支吾吾道:「沒……沒沖誰嚷嚷,我們單位排個小品我背詞兒呢……天虹她……她出差去了,談……談生意。我……我幫您摘擇。」

「出差,出差也不跟我說一聲。早知道我就不買這麼多菜啦。她一直沒把我當自家人看,早知道我就不該來城裡住,憋屈!」老太太自言自語著進了廚房。

小山無奈地敲了敲腦袋:「這兩邊不是人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盡頭啊!」

距天虹「離家出走」已經過去24個小時了,小山很生氣,但更多的是擔心。他給妻子發了這樣一條短訊:

「虹,你快回來吧,家裡不能沒有你,我有個重大發現,有關我媽的。你回來後我悄悄告訴你,這事只有我倆知道。」

女人的好奇心一旦被調起來,下面就是見證奇蹟的時刻了。三分鐘後,天虹回了短訊,聲稱馬上到家,一小時後,她就在家中出現了。小山把她帶進屋裡,拴上了門。

小山神秘兮兮地對妻子說:「我媽有個乾隆年間的翡翠玉戒,我忘了告訴你了。是她爺爺送給她的嫁妝。」

「什麼?翡翠玉戒?!還是乾隆年間的!我的天啊,市場價得上百萬呢!」

天虹聽了小山的話,吃驚地張大了嘴,「你確定?」

「能假麼?別看我出身貧寒,祖上也是有來頭的,只不過後來家道中落了。小時候我媽跟我提起過這玉戒,我還親眼看到過呢。文革的時候抄家,我媽把玉戒埋到葡萄架下面,紅衛兵一走,她又小心翼翼地挖出來了。」

「咱媽行啊!」

「所以,咱得對她好點,以後,這寶貝就是我們的了!」

天虹點點頭:「說得是呀,我可不能讓這玉戒落到小海手中!」

小海是小山的弟弟,幾年前下了崗,自己弄了個服裝攤養家餬口,天虹常常說,小山和小海這對兄弟,一個在天,一個在地——丈夫可是堂堂正正的國家幹部呢!

這枚「乾隆年間的玉戒」就像一枚魔戒,讓天虹對婆婆的態度來了180度大轉彎。

她不再對婆婆說三道四,而是協助婆婆把家務管理得井井有條。週末的時候,在寄宿高中讀書的兒子歡歡回來,她就開車帶著一家人逛公園,老太太不由地心情倍兒好。

多年後,老太太壽終正寢了。料理完老人的後事,天虹問丈夫:「那玉戒呢?」

小山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製作精美的錦盒,塞到妻子手中。

天虹看了一下,說:「不是這個!我說的是乾隆年間的那個。這上面的商標還貼著呢,是你以前買給媽的吧?」

小山沉重地說:「是我昨天買給你的。虹,對不起,我騙了你,根本就沒有那個玉戒。當時,我怕你不回來,就編了這個故事——其實也不是編,我媽確實有一枚玉戒,也確實是她的嫁妝,只不過不是乾隆年間的。我讀書的時候,她為了給我買肉吃,就把玉戒賣了,她自己……寧可只喝稀粥。」說到這裡,他哽嚥了。

天虹幾乎感到一陣眩暈,她尖叫道:「好啊,你竟敢騙我!」

小山繼續說:「你也要考慮到我的感受。我年幼喪父,我媽一人把我和弟弟拉扯大。當年我高考落榜,本想輟學打工,為我媽分擔家務的,可我媽堅決讓我復讀,還說『如果你不回學校上課,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!』

「如果沒有她這句話,我今天可能還在山溝溝裡。她老了,身邊沒個依靠,我把我接到咱家,當初你是同意的……我不該騙你,可是,我如果不騙你,我們家會那麼和諧幸福嗎?你還能被評為五好媳婦嗎?歡歡還能安安心心地讀書考上重點大學麼?家和萬事興啊,這是用什麼雍正乾隆的玉戒都換不來的!」

天虹的眼圈一點點紅了,她撲到丈夫懷裡,含淚道:「是我不好,對不起你,對不起媽。」

小山深情地看著妻子,拿出玉戒,給妻子戴上,說:「不管怎麼說,你為我們家付出了很多,老太太也很幸福,這玉戒是我為專門你挑的。」

夫妻兩人深情地擁抱在一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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